“老子睡得香得很!”李素珍恨恨喊。
胡报春鼻子里一声冷笑。“你当然睡得香!你现在是万事如意,你当然睡得香!——月静,你别拦着我,让我走,走了有些人眼睛才干净!”
“你乱放些啥子狗屁!”胡舸帆从灶屋走出来。见到胡报春身上的红棉袄,脸色大变。“你哪来的棉袄?”
“就兴你有,别人就不能有哇?”胡报春反问。
“你大姐的那是你们爸爸送给她的二十岁生日礼物,你的这个是哪个野物子送的?!”
“呸!别以为我不知道!爸爸送的!他胡振国穷得咬卵,他有钱送崭新的棉袄给她?还不是她偷了家里的钱,阴悄悄买的!别以为我不晓得,街上的张二……”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刮在胡报春脸上,脆生生地响。
“爸爸才走多久,你就胆敢直呼他的名字?!你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胡报春捂住被打的脸,恨然道:“我就是要喊!我就是要喊他的名字!呵,爸爸,他把我当作过他的亲生女儿吗?还有你李素珍,你胡舸帆,你们谁把我当作过这屋里的人?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哪样不是先紧着你们?什么时候有我的份?干活儿的时候,生气的时候,就想起我来了!我是你们的出气筒吗?!”
“二姐,你不要说了嘛!”胡月静喊。
“还有你,连你这个天棒都是他胡振国的心头肉……”胡报春的声音哽咽起来。暮色中,她的眸子里闪着盈盈的泪光。
胡思梅和胡五闻声从屋里出来,胡五扯着胡舸帆的衣角问:“二姐她啷个了?”
“她疯了!”
“我是疯了!我本来就是个疯子!我不但疯,我还笨,工分只能做五分,知青又是假的,我不是疯子我是啥子!!我脏了你们胡家的门楣,我走就是!”胡报春一跺脚,转身就往外跑。
早已松了手的胡月静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回醒过来去追,胡报春已经跑出院坝。见李素珍胡舸帆一干人都不动,她拔腿去追。
“月静,你回来!”胡舸帆命令。
“我不追,二姐又跑了!”
“让她跑,这个背湿的!”李素珍喊。
“天都黑了,万一碰上狼呢?”
“她早就碰上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