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吧,你看你冻得,脸都有点红了。”木易看着兰卿有点红的鼻头,扯着她站起来,拉开阳台门,推着兰卿进屋,“……这周是来不及了,等五一过后,带你去办身份证件,然后给你换护照了,然后才可以重新办理美签。”

    “嗯,不用急,还有两个月才过期。真快,十年的有效期。”水兰卿说着,不禁皱了皱眉,这本护照来历实在是蹊跷,但是去出入境问过却是很正规的。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木易说当时他送自己去了医院的时候,这本护照就在自己的身上,可是自己醒来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是谁给自己办的。摇了摇头,也不再想了,反正十年都这么过来了,也没有什么麻烦。“听说,现在护照都是十五年有效期了,到是方便了不少。”

    “好像是吧,我没看,去办了再说吧,你还是不想换国籍?这几年一签的多麻烦……”许是这个问题已经问过好多遍了,木易也没指望能得到水兰卿不同的答案,摇了摇头,“……对了,你是六月份比赛吧?”木易突然想起兰卿这次回国的主要目的,这次回来兰卿是参加比赛,也要给她师父扫墓,他自己则是回来给父母迁坟,也顺道见见国内的各个合作公司。

    看着木易回身关了门,兰卿微微点点头,“6月5号海选,希望到时候不会太冷了。”

    “我一直想问你,你不是不参加比赛的吗?这次怎么想着要参加中国这个民族舞的了?”

    “……师父临终的遗愿,她当年,26岁时,在国内的这个比赛中输给另一个人,结果,成了她一生的痛。虽然后来她释怀了,但到底是折磨了她一生的心魔。所以她希望我在26岁的时候能参加这个比赛,拿一次冠军。”水兰卿想着自己的师父,那个美丽却又忧郁的女子,这一生因为一个男的,郁郁寡欢,心里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啧啧,……你师父,实在是有些……”木易听了水兰卿这番话,咋着舌头直摇头,再加上之前断断续续听她说过一些事情,只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有些怪。只是死者为尊,这话却是不好说了。“……我只是为这届的选手叫屈,怎么碰上你这个对手,他们命不好啊。”

    听着木易的感叹,兰卿略有些羞涩的笑笑,“你又乱说,不要小瞧了国内的舞者,这次是民族舞,可不是北美欧洲那样的舞蹈。不一样的。”

    “得了,英国美国那几所学校抢着要聘请的人,还跟我说这个。谁跟我说无招胜有招的?”

    “什么无招胜有招。”兰卿被他说的无语,摇着头准备上楼。

    “洗洗快去睡吧,睡不着也在床上躺着,你这几天累着了,我看也没休息好,现在正是换季的时候,你身子最容易生病。”

    笑着点头,边上楼边冲着木易挥挥手。

    躺在淡蓝色的床上,望着窗外看不到星星的天空,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惶恐和期待。兰卿一直没有跟木易说过自己对于这次回中国内心的不安,因为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十年,十年前自己从医院醒过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只听着木易说自己似乎是在小胡同里被车撞了,他给送到了医院。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本护照,签好了丹麦的签证,还有一份丹麦皇家舞蹈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因为什么都记不起来,在医院住了一段日子,在木易的帮助下,16岁的自己便跟着他去了北欧,之后辗转又去了美国。现在想想,当时怎么就信了他呢。

    十年的时间,自己慢慢的记起很多事情,记起了师父,记起了从小长大的京城西四胡同里那个小小的四合院,记起了自己从三岁开始冬练数九,夏练三伏,记起了自己从小师父便告诉自己所学的是中国早已失传的古舞,而师父和自己毕生的目标便是恢复它,发扬它,让这种早已不为人知的舞蹈重新呈现于世人。断断续续的,倒也勉强算是拼凑起了自己不长却也不算短暂的人生。想着,自己这26年来,似乎除了舞蹈,在就没有什么能说的出口的事情了。不过也好,就像师父那样跳一辈子好了。

    伸手开了床头灯,缓缓坐起来,捧着床边的热水慢慢的喝了两口。之前的车祸,医院下了几回的病危通知,用木易当时的话来说是九死一生,不但伤及了脑部,还使得脾胃和心肺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所以不但经不得太大的情绪波动,还落下了畏寒之症。近五月的天,还要盖着羽绒被子。

    起身下地,披了外套,站在窗前。不知怎的,这次回国,心里总是不安着,预感着要发生些什么事情。好像,那些一直以来怎么都不能想起来的记忆断层,只差一个缺口,一个契机,就会喷涌而出。兰卿有时候会不甘心以往的事情记不得,可有时候又觉得忘了就忘了,如今这样也挺好的。就这样矛盾着,竟也浑浑噩噩的过了这许多年。

    五一小长假,刚刚结束上一个工作,正在办理交接手续的陈鹏威难得的可以休息三天。早上接到古文昊的电话,说一会儿过来找他。想了想,便让他直接来了念园。

    听着敲门声,陈鹏威放下手里的影集,慢慢的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来了?光脚吧,我刚擦完地,这里就我这么一双拖鞋。”说着,接过古文昊手中的外卖袋子,看着上边“镜月坊”三个字,“去了云良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