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主之间的晚宴四面相坐,谢侯的长子谢枝初把玩着酒樽上的兽衔环耳,百无聊赖的坐在左席。
他抛去重甲铁盔,席上青衫把酒时,鬓若刀裁的棱角,眉如墨画的神韵,才让人发现他也是个英俊的男人。
宴席还未开始,众人陆续来到席间,战场厮杀者举樽高谈,但却无人敢多饮多言。惊绝有些诧异,这些人这般知趣守礼,比起武将来更像是文官。
她穿着白天那身战甲,跟随李肃坐在右席的侍坐上,惊绝怀抱着一个春橡木制的宝盒,木上嵌着精秀的玛瑙,里面放置的正是原本已覆灭的传国玉玺。
众人不禁瞩目。惊绝端正坐下,不闻人言,甚至是不屑抬眼。周遭人语不断时,她却好整以暇,连带着表情也是不多不少的,看起来清冷之极。
谢枝初也忍不住频频看她。
李肃坐在一侧,对席间众人投来的各色目光有些忐忑,他看了眼惊绝,但惊绝兀自孤松独立的坐着,甚至带有几分讥诮、几分冷傲,施施然地听着旁人的评头论足。
虽然坐在最卑微的侍坐席,但如玉山矗立,凤仪自然,令人相形见绌。
谢枝初有些自惭形秽,他不由得放下酒盏,挺直了腰杆坐端正了。
“谢公子,水烟已过三轮,按理说侯爷应该到了,怎么迟迟不见人呢?”
终于有人不耐烦了,李肃看向坐在自己右侧的长髯大汉,此人姓郭,据说曾只身于千军之中,夜遁割敌首耳,一战成名。被封为三品征虏将军,为人直率,勇猛非常。
他出声发问,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其他人也神色疑惑的看着谢枝初,看得他有些背脊发凉。谢枝初纠结的看着这么多厮杀汉,个个能驱狼吞虎的架子,实在非一般人能震慑得住。
他立刻没了那时训公孙淳的威仪,一本正经道:“本公子也奇怪得很,诸位英雄还先坐下多喝些酒,我派侍从看看去。”
说着他便从席上起身,急促的往里堂走去,出了厅里一拐弯,他表情徒然一变,一改方才风度翩翩的模样,面颊阴沉,眼神凶狠,显得极为阴鸷。
他冷哼一声,骂道:“一群老匹夫,我若承了爵位,迟早废了你们。”
尤其是那个郭守义。谢枝初愤愤道,此前这人就劝谏父亲不让他带兵,还一次两次劝阻,实在是可恶之极。
“我儿在这儿做什么?“
谢枝初下意识往身后看去,发问之人正是他的父亲,谢侯站在正堂对他微笑,他穿着比谢枝初深几度的墨绿色长袍,皮笑肉不笑的望着他人,像是一条尾尖泛青的毒蛇。
谢枝初毕恭毕敬的看着谢侯,咽喉滚动几下,小声抱怨道:“门外一群人催您呢……”他试探性的看了眼谢侯的脸色,见他没什么变化,便心直口快多说一句:“尤其是那个郭守义,宴未开始就砸杯砸碗的,父亲…….父亲……”
话还未完,谢侯已带人走远了。谢枝初没叫得住,只好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让跟在身侧的公孙淳心里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