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接孩子这么点空,媳妇儿居然跟人跑了。老米蹲在地上,点燃一根闷烟,揪了半宿头发。
此后仨月,老米过得浑浑噩噩。满大街投来的目光,都是怜悯的,老头老太太出奇的默契,对此事保持缄默。好在崔玉婷之前就出去学习了半年,妮妮习惯了没妈的日子,跟着爷爷奶奶倒也凑合着能过,因而,老米能在沉思中硬挺了三个月。
终于,老米自认为这事儿他算是挺过去了。这天上午,他换了一身新衣服,溜达到了护城河公园。他决定,回家后就要开始新生活,重新昂首挺胸做人。不过,就在他下定决心后的十秒钟,他又看见了崔玉婷。
崔玉婷挺着个大肚子,站在明媚的日光下,葱葱玉指捏着一根柳枝,挠态弄姿拿捏着s型。她身前三米开外有个黄毛马甲的小青年,扎扎歪歪地捧着个照相机咔嚓咔嚓摄个不停。
老米见状,恶向胆边生!原来弄大媳妇肚子的那奸夫,就是这么个黄毛小崽子!
再面的人,也有爆发的那一霎!离着十米之远,老米就开始助跑,奔了五大步,老米飞起一脚,将那黄毛小崽子踹入护城河中!
崔玉婷尖叫一声,扭头就钻进了路边一辆超大越野车中。车里的秃顶眼镜男匆匆回头一瞥,在五秒钟内打火踩油门松离合,就这么拉着崔玉婷扬长而去。
老米愣了半晌,呆呆的将目光投向了刚刚爬上岸的黄毛小崽子。小崽子接了老米这摄人心魂的一瞪,哆哆嗦嗦地说:“哥,大哥,俺就是个照相的,影楼里专门给孕妇照像的!”
三腰揣菜刀报纸夹的人,乃伤不起!
老米的新生活仅仅维持了十秒钟。老老米失魂落魄的走回家,突然有了种寻死的冲动。寻死前,老米决定与几个最铁的哥们聚一聚。
李大炮、王虎子、老马,仨人一人端了一杯二锅头,瞅着眼中擒泪的老米直摇头。
其实老米供职的铁架子厂并不是叫铁架子厂。所谓铁架子厂,只是附近居民对这家钢结构公司的一个惯称。几个哥们之中,顶数李大炮混的好,他在这家即将上市的钢结构公司中,担任安装部主管。正是因为李大炮有这等能耐,王虎子、老马、老米这几个人才能够在这家重体力岗位众多的公司中混到了个相对轻松一些的工作岗位。
四瓶二锅头喝了个底朝天,老米肿着眼泡,抽着鼻子咧咧说:“我,不想活了。”
李大炮啥也没说,摔了酒瓶子离席而去。三分钟不到,这厮提着一柄菜刀回来了。大炮抽出一张报纸,将菜刀裹好,顺势塞入老米腋下,冷冷说:“我看你也别活了!去,宰了那奸夫淫妇,领个枪子一了百了!你放心,事后我一月两千块按时给咱爹咱娘送过去!”
酒壮怂人胆,老米夹住菜刀,一双芝麻眼顿时升起熊熊烈焰。几个哥们喊了声好,拥着老米就出了饭店。
出得门来,凉风一吹,几个哥们酒醒了一半。老米鞋底板蹭着花砖地面挪了几步,低头说:“我又想了想,为那女人死了不值当的。要不,这事算了吧。”
哥几个想了想,纷纷也说好。老米依着墙根往地上一怵溜,抽着鼻子咧咧说:“可我这心里难受,我就是忘不了她,我这道坎,算是过不去了。你们说,我今后这日子可咋过呢?”
大炮说:“事业,有了事业,你就不闹心了。这么着,你跟我去揽工程,现在就去。”
大炮是个领导,说话办事从不玩虚的。大炮打了个电话,一辆帕萨特从街口上开过来,一股脑将几个哥们装了进去。车上,大炮递给老米一个沉甸甸的牛皮纸袋,说:“一会你上楼,把钱给那个主任。咱这次的工程,资质标底什么的都弄妥了,就他妈差这个主任摁个章。”
老米依言上了楼,摁了声门铃。保姆开了门,屋里面主任正坐在沙发上看中央四套,他媳妇在茶几上摆弄个平板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