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静悄,屋外的蝉鸣声已不似从前那般聒噪,得到了满意答案的如意此刻刚才睡下。
她先前以为裴喻对自己的好全都是因为原先的如意,还因为这个西贝货的身份觉得自己是个卑劣的罪人,一时间好生郁闷惆怅,而方才在花市上问清楚后,这些愁云终于飘散开去。
吴婶起夜时看见裴喻屋里还透着光,瞧清里头人影在动时,关切道:“喻哥早些睡罢。”
“晓得,娘也快去睡罢,我这头也快了。”
裴喻一边回话一边满意地瞧着手帕上绣着的他与如意的姓名,他虽不善女儿家的刺绣活,可是凝神做下来的成效还是比如意的好些。
自昨日同闫思柘将刨冰店的事宜谈拢后,两人便合力办这件事。
夏日最后一个节气虽至,但是真正入秋又还有段日子,趁着秋老虎到来之前,刨冰店的生意还有得做。
漱玉馆里的厨子同这家酒楼一样都是有了年岁的,这些老师傅当了半辈子的厨子,眼下却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来教他们如何做点心,一时不服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这群老古董越不配合,时日便会被耽搁。
如意本想同闫思柘商议启用新人,话到嘴边时,她突然想起红筱那档子事,这才理解闫思拓的安排。
毕竟这些老师傅都是知根知底的,而且开业在即,将他们用好终归是不易出差错的。
想清楚这点后,如意也就沉下心来将刨冰的核心手艺倾囊而出。
既是刨冰自然离不开冰沙,可这冰沙做起来多费精力啊,如意干脆拿出榨汁机来,给老师傅们演示了一遍碎冰沙的流程。
一顿操作下来,老师傅们对如意全然换了副态度,过去他们是漫不经心的,眼下便老眼放光地朝如意问道:“这是什么宝贝?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着。”
“我瞧着这东西好生古怪,你这丫头是从何处得来的?”
大家皆是一句又一句的质疑,只因这物件实在太新奇,一时超乎了他们的接受范畴。
如意自然是想过这个画面的,突地拿出一件本土从未听闻且旁人完全不可能复刻的物什,只要是头脑正常的人都会生疑。
他们眼下虽是疑心重重,但是若真的使过这东西后,新奇感定会超出困惑感,于是如意丝毫不慌地说了句:“哎呀,你们竟没见过这东西?我瞧小南国厨子们人手一个,使得可顺手了。”
一句话便将话头转向了别处。
这些老师傅一听还真的有些没面子,他们是抚州城第一酒楼的名厨,这些年来不免染了些傲气,眼下听了如意的话突地意识到是他们坐井观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