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朱雀门外清风馆,一处面上以女色招客,实则兼顾男风的妓馆,此刻正是迎来送往、门庭若市时。
郭偕进馆寻了间雅间,坐定片刻,便有一青衫男子推门而入,当前做一礼。看其约十七八岁,眉目姣好。郭偕颔首一笑,令之在身侧坐下,共为饮酒,谈笑风声。然这青年或不胜酒力,三杯两盏下肚便昏昏然,当下似连坐都坐不稳,只倚着郭偕痴笑。
目光扫过门外徘徊的人影,郭偕嘴角一勾,以外恰能听清的带邪意的声音:“既不胜酒力,便歇罢,莫误正事!”言罢搀起摇摇欲坠之人向床榻去。一入帘中,便迅速脱下青年外衣,将之放平榻上,即自解衣裳……
片刻钟后,一袭青衫之人自帘后走出,长发随意披散,半遮住脸。快走几步自打开的窗户往下望了望,确认无可疑,便一跃而出,攀住近侧的树干,无声自二楼高处滑落中庭。继由小径穿出,上了走廊,前去数丈,叩开一间阁子的门。
阁中一人独坐,白衣纶巾,仕人装扮。
合上门,郭偕转身拱手:“公主说,赵都知欲见我?”
彼者点头,张口欲言,却被邻室爆出的嬉笑声打断。隔间喧哗,乐声人声混杂一处,格外刺耳。郭偕忍不住皱眉,近前几步:“此处过分嘈杂,换处静室再言罢?”
先来者起身与之附耳:“此是我刻意为之,邻室乃吾家人。”
郭偕顿悟,心下自佩服其一番良苦用心,即是坐下,二人促膝而谈。
赵虞德开门见山:“郭兄今日出此计,是为试我?”
郭偕露愧:“赵都知见谅,事关社稷安危,郭某不得不谨慎为之!”
“无妨。”彼者一笑,“然你当知,我若与那干谋逆者是一丘之貉,则当日驸马恐也不能安然离开越阳山。”
郭偕抱拳:“此事郭某着实要谢过赵都知维护之恩,阿俭露面越阳山的消息若被嘉王与高士举知晓,吾等便凶多吉少!”
赵虞德颔首:“我当日听闻驸马曾往山中求见官家,便知事有蹊跷,照理当将驸马请来询问,然一则驸马尚未回京,二来内情明了之前,赵某不欲打草惊蛇,遂才压下。”
郭偕会意一哂:“这般说,赵都知实则也疑心过郭某与公主了?”
一笑带过,赵虞德言归正题:“郭将军道嘉王谋反,可有证据?”
郭偕点头:“若赵都知长时派人盯守建宁寺便会发现,嘉王某日凑巧与前入内副都知高士举不约而同前往礼佛,且都会在寺中独自静修半日,实则便是凑机共作密谋。”一顿:“另则,出戴楼门西行二十里,有处破败的道观正阳观,乃高士举令人炼丹之处!”
“炼丹?”面色一动,赵虞德显纳闷。
未急释疑,郭偕低头捡起方才扔在脚下的布袋。赵虞德一眼看去,竟见袋子尚在蠕动,且有一阵轻微的吱吱声入耳,乍听令人悚然----里间竟是个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