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尝否认,邵景珩声出不高,似怕里间人听见:“吾等行伍,带伤奔袭、日夜在途是常情,然官家未吃过这等苦,又有伤在身,我怕他撑不住。”
此,郭偕何尝不知?且说这半日来他屡看穆昀祈面色,似觉越来越苍白,想当下不过强撑而已。只若就地歇息,万一被霍兰昆的人马追上,后果难料。稍加斟酌,便提议:“要不这般,我带人往近处找寻,若得马车最好,不然,趁时官家也可多歇一阵,待我回来再上路。”
看来只得如此,邵景珩应允。
霍兰昆服了正觉道人的丹药,一路昏昏沉沉,并无反抗之力,当下被单独看管,当是无碍。邵景珩查看后返身欲回,迎面却险与一人撞上——却是曾无化。
“相公,官家他……”寻常遇事不惊之人,此刻竟情急慌张:“似乎,不大好。”
脑中“嗡”了声,邵景珩快步赶回。
毡房中,穆昀祈依旧靠在原处,双目轻闭,昏黄的火光映得那张脸白无血色。
上前蹲下,邵景珩手背触上其人额头——不热,反之,竟还有些凉!继拉起他手,却发觉连手心都微凉。
“景珩……”昏沉中的人眼皮动了动,口中呢喃,“冷……”
冷?怎会!不及多思,邵景珩回头急令:“去取最厚的衣袍来!”一顿,“将那道人也带来!”
衣袍与正觉道人同时而至。为昏沉者裹上厚重的裘袍,邵景珩便令正觉上前诊脉。
“此乃剑伤所致。”片刻,道人收手捋须,“鸣泉剑在冰洞封存千年之久,寒气凝聚已然成毒,此非贫道能解。”
一把揪住他,邵景珩声色俱厉:“你不是自称真人半仙么?如何不能解?”
道人无奈:“因此伤须得药医,然此处并无药。”
“药?”邵景珩凝眉,“何药?”
“红—参!”一字一顿,道人缓缓:“唯有红参之热可驱此毒寒,且参龄愈长,药效愈佳。”看向昏沉者:“看来寒毒已渗入其人肺腑,救治还须及时啊!”
“红参……”咀嚼过此二字,邵景珩抬眸:“传令下去,即刻备马,我要星夜赶路!”
月冷风疾,寒意刺骨。
邵景珩一再挥鞭,却依觉马步迟缓。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此时方知,所谓心有余而力不足,却是这等煎熬!
怀中的身躯动了动,极轻,但邵景珩不会漏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