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傅歌回到御书房已经是后半夜了,她躺到里间的小塌上假寐了半响,大概到了五更天自然而然的就睁开眼睛,里面的红血丝消退了一些,依旧是一裹着冬日风雪,不为所动的冰冷凤眸。
从少女时起她就习惯只睡上两个时辰,这些苦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魏延在送她到御书房后就坚持在外间守着了,宋傅歌知道劝不动,只能由着他。
她自己起身点了灯,拿起朱笔,没有怎么犹豫就写下了一个楠字,虽然自小接触的都是些粗事,但是宋傅歌的字却是极其漂亮的,一撇一捺都瞧得出来是练过的,感官上赏心悦目。
她写下这个楠字,也就确定了呼南的封号。
楠木是种带着香味的木材,清香又不甜腻,宋傅歌觉得和呼南很像。
魏延笔直的站在门口,仿佛一点也不累,值夜的小太监看了,也称赞魏统领恪尽职守,魏延在心中苦笑,他如今只不过是随从了自己的心思。
女帝像是一头在雪域中出没的独狼,他于茫茫尽头处怎么也抓不住,途中误入过猎人的陷阱,也被困于血崩中,就算将脖子送到独狼面前,高傲如她,也不会看上自己一眼。
因为独狼只会选择吞下自己亲自猎杀的食物。
赫曦女帝登基后的第二个年头,终于册封了一位楠侍君,外人只知这位楠侍君出身述达尔草原,是其中一个部落的小王子,如今草原各部皆于女帝的掌控之中,女帝纳了这位小王子,也能更加巩固对草原各部的掌控。
只是听闻一向冷酷无情的女帝将这位楠侍君捧在心尖上疼爱,入城时同乘一骑,特许其住在自己的寝殿,入宫当夜就召其侍寝,甚至这位楠侍君生病,女帝还连夜召太医,亲自陪侍到深夜。
一向无意于男女之事的女帝像是突然开了窍,只是一切的松动都是对这位楠侍君而言的,朝堂之上的宋傅歌依旧是那位杀伐决断,阴鸷嗜血的女帝,容不得别人的半分质疑。
呼南醒来时,却发现自己不在宋傅歌的房间里,虽然周围的装饰依旧是那么气派,就连被子也是一样的柔软舒适,但是却好像少了些什么。
呼南后半夜才退烧,脑子里如今一片空白,他只记得宋傅歌好像叫了自己的名字,语气没有不屑,也没有嘲讽他,甚至只是很平静的唤了一声自己,可是如今想起那种感觉,浑身都开始发麻。
他的喉头有些苦,不禁皱起眉头。
小宫奴打了一盆水进来,刚好看到呼南醒了,欣喜道:“楠侍君,您醒了!”
呼南认出是昨日带自己去浴房的小宫奴,哑声笑了笑,不明所以道:“你叫我什么?什么楠侍君?”
他看了眼四周陌生的环境,又问:“我这是在哪里?”
他不在宋傅歌的房间,是不是因为生病被她嫌弃了,然后丢到一个没有人的小院子,让他自生自灭吧。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他的心里就空落落的,手忍不住抓着被子,手心也开始发冷。
小宫奴笑着解释,“陛下今日一早就下了圣旨,册封您为侍君,封号为楠,是陛下亲起的。”